第七十五章:烟灰缸
然而，多年以后，坐在轮椅上的小龙永远也忘不了，被大头派去要债的那个晚上。
那个兴高采烈，以为飞黄腾达就在不远处的晚上。
在小龙和小虎乘车往马银龙老窝去的时候。
马银龙已经来到第三医院，他的母亲正因为癌细胞的扩散而发烧，浑身战栗。
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打摆子。
看见儿子来了，她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，然后继续打摆子。
马银龙揣着一个厚厚的红包，好话说尽，祈求医生再给他母亲扎一针退烧药。
退烧药扎下去，母亲这才有所好转，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父亲拉着马银龙来到走廊，抄着一口浓重的痰音对他说“儿啊，我问过医生了，医生的意思是在医院还能维持一段时间，回了家就只能等……，但你妈的意思是不想在医院，想回家，你看……”
自始至终马银龙的父亲都是低着脑袋在说话，他不敢抬头，就像他不敢接受老婆子即将要离开自己的事实。
“没事的爹，我妈她啥也不懂，别听她的，你们就好好在医院待着，儿子不差那点钱，妈会没事的啊。”
说完，马银龙就跑到一边接起了王棍打给他的电话，他本能的感觉这个电话来得不妙，可又不能不接。
“这么晚了打电话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大头派两个人过来，来要钱，算是利息让我们一共给他10万块钱，现在人已经到了，咋办啊？”
“10万！卧槽尼玛的，这个大头比我玩得还黑，一个月利息要2万块钱，这才几天就来要钱！……行了行了，你先好好聊着吧，我这就回去。”
马银龙马不停蹄的冲出医院，打车直奔自己的老窝。
自己这个表弟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，马银龙清楚他一旦和大头的人谈崩了，自己那可就一点活路也没有了。
与此同时，王棍这边。
撂下电话的他，秉着马银龙好好聊的原则，热情的招待了大头的小兄弟，给他们沏茶倒水，上烟点烟。
“当时不都会头哥谈好了3个月把钱还给他，这怎么月底就来要钱了，这么着急吗？”
“都是上边的意思，他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，我们小的不问那么多。”
“上边让你们怎么办？”王棍深深的吸了一口烟，眯缝着眼睛看向小虎，实话实说，经历了这充满打击的一天，现在的王棍就像是个狂暴的疯狗，要不是表哥嘱咐自己好好跟他们聊，王棍早就掏刀跟他们开干了。
因为自古以来，只有我王棍撕毁协议的权力，你大头，没有这个权力。
利息比我们还高，你算什么东西，我服你你是头哥，不服你你就是屁。
小虎哪知道王棍现在的心理变化，他随口一说“头哥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。”
就这一句话，一下激起了王棍心里的邪火，他盯着小虎咬着牙问了一嘴“能给头哥打个电话吗？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，可撕毁协议可不是天经地义啊，他还有没有点契约精神？啥他妈也不是。”
小虎和小龙已经听出王棍话里带刺的火药味了。
“说得就好像你们特讲契约精神一样，就你王棍这伙收债人哪次讲什么狗屁契约精神，专挑老实人欺负
就你们这伙人，名头早就臭的要命了，能有今天也是报应。”
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，这就叫话不投机半句多，话尾巴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要人命的事。
可能你这话说完，人家听了并觉得没什么不妥，可你非要留下个话尾巴，一下就把矛盾激化了。
就像王棍如果不说那句，大头啥也不是，小龙和小虎也就不会对王棍展开讥讽。
那对于他们来说，可能会是另外一个结局。
王棍瞪着眼睛看向小虎，咬着牙问道“你他妈说谁名声臭呢，你再给我说一遍。”
人就是这样的，如果有一个人特别漂亮你说他丑，他一定不会生气，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丑。
可一个人如果真的很丑，你还说他，那他就一定会生气。
因为他知道自己很丑。
王棍现在就是那个被人说丑的人。
小虎还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，他翘着二郎腿对“老子向来说话只说一遍，听不清你就看看耳朵。”
“看你妈！”怒火中烧的王棍抄起桌面的烟灰缸，对着小虎的脑袋就拍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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