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 秋影转金波（1/2）
宋无双上前作揖：“不过五日光景，这流岚水榭就已大变样子容貌了。顶点x23us不知姑娘为何会选择以竹木点缀屋子，若换做了牡丹，岂不锦上添花。”
“牡丹，富贵者也，即便华丽，也毕竟逃不过一个俗字。可这竹木不同，正所谓：宁可食无肉，不可居无竹。竹乃万物中至为高雅者，正如本日在场的公子一般。”姬怜美落落慷慨地答复道。
薛绍眉头微微拧起，上前一步道：“绕歌姑娘，本日你让我们走这一遭毕竟所为何事？若只是来此看看你的屋子，那在下就先告辞了。”
“阁下这说的是哪儿的话，只是小女子方学了一些炼香之法，正巧本日又是中秋佳节，想请各位公子讨教一番罢了。”
姬怜美事先向公子玉心要来了那日诗会所有人的背景材料，以便于投其所好，随机应变。这薛绍公子为人狂妄，好胜心强，在香道方面颇有研究，甚至达到了痴狂的地步。
既然这个薛绍这么不爱好她，只要她说想要在香道上讨教一二，此人必定会借机压一压她的势头，要同她一较高低。
固然有些欺负人，但为了保住香道在薛绍心中高洁的地位，他必定会提出这样的请求。
“既然说是讨教，薛某在香道方面略有心得，不如，同姑娘比试一番？”
果然上钩了。
“好啊，一炷香的时辰后，比试正式开端。”
午时，一干文人聚于游廊，等候着方才前往炼香的两名选手进场。
柳颜之静静凑到宋无双身边，说道：“宋兄，这绕歌姑娘认真有如此神通？诗词歌赋上赢了你不说，居然还要同薛绍比炼香，真是勇气可嘉啊。”
“那依阁下之见，谁获胜的可能性比较大呢？”
“那自然是薛绍啊。薛绍家世代与脂粉为伍，他在香道上成就之深，全部苏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？那小丫头像是刚接触炼香不久的样子，想要赢，怕是艰苦呐。”柳颜之轻拢折扇，几乎断定姬怜美会输。
“我看未必。”
正当外围的人一边看着月色，一边如火如荼地讨论战况之时，两间厢房的门同时打开，两股自然的香气回旋而出，众人嗅之，如沐东风般安适。
姬怜美同薛绍相互对视一眼，从厢房渐渐走出，站立于众人眼前。
“既然二位的香都已制成，那不妨向大家先容一下吧。”宋无双走出一步，算是为这次的比试开个头。
薛绍不屑地看了一眼姬怜美，慢慢将瓶盖打开，一股浓郁而自然的花香扑面而来，众人由衷地感叹一声。
“我这香的原料，取自于三月桃花、四月牡丹，和燕北玉泉之水浸煮，辅以青木和檀香，经蒸煮炒炙炮焙六道工序，才会有如此醇厚绵长的香气。”薛绍举着装有香块的小瓶子游走于众人之间，自得洋洋地先容完毕后，回到姬怜美身边，
“绕歌姑娘，轮到你了。”
姬怜美嘴角微微向上一扬，也慢慢打开了自己的瓶塞。
一股清幽淡雅的兰花香气若有若无地缭绕于众人的鼻息之间。
那时的文人只闻过浓香，还不懂得观赏淡香之美。薛绍轻轻扇闻一番后，对此嗤之以鼻：
“这香气寡淡至极，算得上哪门子香啊。”
“薛公子莫要着急，且听我同您细说。”姬怜美尽不在意他带着嘲讽之色的言语，接着说道，“第一，我炼出的香并非香块，而是香油。只要与必定量的水混杂喷在身上，就不必再消费工夫以香熏衣，更加地快捷方便。第二，曾有诗人云者：道是深林种，还怜出谷香。不因风力紧，何以度潇湘。兰乃花草中的君子，凌冷傲骨，生于尽壁，至高至洁。我这香中，只取了一枝八月幽兰，以一坛清酒浸泡，经渗透、溶解等工序之后，将原料中的香成分提取出来。这样的方法能很好地保存植物香料中的原有香气。”
“至于为何选择淡香，是由于我认为，花以淡为香，人以淡为真。花儿过于芳香扑鼻，招蜂引蝶，显得过于张扬。人嗅之久，便觉其臭。而淡香虽不招人爱好，但清新自然，独成风骚，就像这人一样，表面过于华丽，人们的眼力便仅仅局限在了衣着之上，交友的圈子也就局限在了双方的才貌和身份上。在座的各位公子皆是皇亲国戚，不同于像我这样的粗俗之人，或许比我更明确所谓的人心。天下熙熙皆为利来，天下攘攘皆为利往。身居高位，受万人敬佩，却无一交心之人，这岂不是很可哀吗？实在并非所有人都不可信任，只因你自己从不愿意往取出真心，择人而交罢了。”
姬怜美越往下说，薛绍的脸色便愈发丢脸。不是由于恼怒，而是由于失落。
薛家是苏州城著名的脂粉之家，薛绍打小就听父亲这样教导自己：在这个世界上，最可怕的不是魑魅魍魉，而是人心。你爬到越高，就越不能信任所谓的耻辱之心和刎颈之交。
一直以来，薛绍虽同各位友人来往甚好，却从未真心肠往与任何人为交。他空有一颗炽热的心，却总将这颗心封闭起来，满腔热情无处宣泄，喜悦之情无处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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