葬 （2）
哀乐，白马。
穿着丧服的人群排成两队，随着前方的安魂幡慢慢地流淌。
这个世道，多数人的生逝世，不过是就义，或是马革裹尸，或是荒狗撕咬，毕竟腐烂在某处水沟乱泥旁。
只有如孟思年此般的人，仿佛才值得埋葬。
天是阴蒙蒙的，庆幸未有雨落。
普通的大众挤满了隽永城中，撑着脑袋，眼力追随着，直抵看不见的远方。
在墨雨堂的庇护下，大众可以乐业，可以安居，对于孟思年的长辞，竟也有些哀怆涌动。
隽永城之北，有一座苍苍的大山，这里的人都叫嚷为“天安”，山腰耸着九根擎天的磐石圆柱，福灵之地，除却尸骨无存的第三任堂主，墨雨堂的功劳职员大抵埋葬于此。
披麻戴孝的洛思冰美眸已被泪水浸得涨肿，旁人心中那个果断刚强的冰山美人，几日不见，已憔悴如此，教人无法不萌生庇护的动机。
双亲早逝，让洛思冰从小就失往怀抱，经常依偎在祖父的膝下，才毕竟获得了几分热和。那天在小屋里瞧着再无喘息的孟思年，从额头到趾头，洛思冰每一块肌肉都在打着冷颤，偷偷的几步路，实在用尽了气力才抵靠，猛地栽倒在孟思年的身旁，眼泪刹那占夺了眼眶和脸颊。
那无止的抽泣，似乎才教人想起，这个看起来冷若冰的女子，也不过是二十四岁的姑娘。
洛思冰的脚步是摇摇欲坠的，洛九郎不免要扶持着。
洛九郎虽是洛思冰的舅舅，两人实在是一起长大，所以尤为懂得洛思冰心头的哀伤，看着那双空洞的眼眸，苦涩也不由得在其身材里翻搅。
对于孟思年的逝世，有请过仵作检查。
老人固然身材算不上好，却远未到离世的时候。
果然，经过一番过细地检视，在孟思年天池穴上摸到了一个细腻的针孔，由此得断是被淬毒的银针蛰逝世。
这一点逝世因，洛九郎秘而不发，就连洛思冰也没有相告。
看了一眼这阴郁的天，洛九郎焦忧难躲。
其人生性无束无拘，是以在洛思冰百般恳请下，也不过出任了个总管账房，于权势的争取兴趣缺缺。
可光天化日下，竟有人潜进墨雨堂的内府将前任堂主鸩杀，自己向来倚重的下手又被责备是别帮的奸细，洛九郎深知自己搅不动这风雨，却也无法做到不湿身。
一队人行出了城，踏着青灰冷土，朝着天安山走了半个时辰。
突地，大地震抖。
紧随在二人身后的五房房东牧离率先回头，就见百丈之外，滚滚乌烟。
四房房东杜八指缺指的手在空中牢牢捂成拳头。
前行的堂众陡然间停下了脚步，依旧是两队长龙，却可在斗转之间列出迎敌的阵仗。
那风尘愈发的近。
奔跑的马蹄仿佛斩割了间隔。
牧离再看，仆仆风尘中，七匹矫健的黑马驮着七个英挺的男人，咆哮而来。
二房房东吕慕青只盯着在洛思冰，眼力，不曾动。
三房房东梁鹿禹转身贴近灵柩，那只硕大的手掌安在棺椁上，不曾挪。
杜八指的手还矗立在半空中，不曾松。
牧离则从人群中走脱，迎着奔涌而来的马蹄和风。
一时间，天地也为之悸动。
谁也不知道接下往将产生什么！
谁也不知道生逝世将会怎么说。
而牧离已威严开口。
“来者，什么人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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