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164）入门（1/3）

仰望星空，宝蓝色的穹隆里烟云胧月，花枝摇曳在瑟瑟秋风中，人迹罕至的河岸两旁，杂草疯长，一只白鸽从北往南急飞。

余姚，伏虎村，程宅小楼。谢迁望着远方飞来的信鸽，衣袖微微一揽，将汪直的密信握在手中，仔细打开阅览。

程急忙上前，秀眉紧蹙，双眸里满是愧疚，焦急问道“直哥哥在信中，如何说？”

若是没有经历过，她不会懂得，原来从云端到谷底，看似遥远的距离，其实不过转眼之间便能跌落，曾经那芝兰玉树的解元郎，如今却成了人人嫌恶的灾星，带着霉气的棺材子。

这一切通通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，是她程害了最疼爱自己的谢迁，若不是她仇家太多，又滥好心，也不会连累谪仙般的谢迁，再次跌入命运的深渊。

谢迁放下信纸，抬手揉开小姑娘那蹙起的眉头，安慰道“无碍了，都被贵妃娘娘化解了，直哥还说，近日便会到余姚。”

程眼眸含泪，愧疚道“连直哥哥这御前大红人，也亲自来了，看来事态很严重，呜呜！都是儿不好，若是不救那群白眼狼，也不会将那灾星的名声，传至圣听，还差点就……”

谢迁心知自己虽刻意瞒着，但自从小姑娘听了外界传闻，便自责的寝食难安，夜不能寐。也不知为何，他越是劝慰，程便越难过，他更是日日变着花样，讨小姑娘欢心。

但瞧着那强颜欢笑，日渐消瘦的小脸，没人知晓他有多疼，他可以不要仕途，心甘情愿藏身在山野田间，做一猎户、农汉，只要小姑娘能再展笑颜。

想到这里，谢迁疼惜的抚着，小姑娘那发青紫的黑眼圈，宠溺道“这哪儿能怪到儿身上，莫要乱想，快看看这黑眼圈，再穿件白衣，简直便是那阴间，活脱脱的白无常了！”

程感受着谢迁的溺爱，只觉得心头一酸，难过得喘不过气来，泪水顺着眼眶直落，哽咽道“这些愚民，盖新房缺钱，便找儿借银，寻他们作证却个个都支支吾吾的，害得咱们被边家人反咬一口！

咱们明明告诫村民不要顾及财物，人命才是最重要的，可是他们却不信任儿的判断，蜂拥的跑回家，可到头来，却怪咱们没说清楚，真是气死我了，呜呜！”

谢迁瞅着程这个模样，心疼得直滴血，轻声娇哄道“他们觊觎儿身为郡主的财力，却嫉妒同为村姑的儿，忽然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女，着实不可理喻，赶明将他们抓起来挨个打板子！”

程点点小脑袋，吸溜着鼻涕，道“还有马桂花、牛招娣、王来睇、李仲田等人，他们看儿面善，又没有父母在身边，便毫无忌惮的落井下石，在公堂上时，若是儿没有郡主的封号，早就被下大狱，这些仇儿通通都记在心里的小本子上呢，嗝……嗝……嗝！”

说着程越想越憋屈，将心中的委屈通通哭了出来，最后哭得是泣不成声，胃中不禁岔气，开始打嗝。

说着无意，听者有心，谢迁将程的话全部记在心里，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，哄道“欺负儿的人，通通都要抓起来下大狱，再上大刑伺候，给儿出气。”

程依偎在谢迁怀里，努力的点点头，道“嗝……嗝！言刀无锋，却能杀人，众口铄金，积毁销骨，他们太坏了，儿气得心疼！”

谢迁眉宇间微蹙，低声安慰道“迁表哥从未在意过他们，又怎会被他们的言刀刺伤？”

程作西子捧心状，不平道“儿真的是气不过，迁表哥才华横溢，却郁郁不得志。那谢一派道貌岸然，混得竟如鱼得水，世人皆眼拙心盲不成！”

谢迁浅笑，娇哄道“江山易改，本性难移，人固然可以装一时，却装不了一世，他早晚有一日，会露馅的。这几日便令卫凋偷偷潜进去，给他们些苦头吃。”

程在其怀间蹭了蹭，嗅着熟悉的皂角味，连连点头，道“狠狠修理这群肆无忌惮的恶人，尤其朱觐钥真是恬不知耻，明明她想将儿喂老虎，反而自食恶果，被猛虎袭击，以至小产，可却将过错，通通都推到儿身上。”

说着，程委屈的泪水，又汪汪掉下来，哭得岔气，打着嗝，继续道“嗝！他们还在圣怒之下，大肆宣传灾星祸国殃民的谣言，肆无忌惮的言论，伤人于无形，瞧不见伤口，闻不到惨叫，却不输给任何的暴行。若是没有汪直从中周璇，迁表哥的人生就毁了！”

谢迁生怕吓到小姑娘，轻拍着，低声细语劝道“莫气，莫气，言由心生，心由感发，口中留德，人才能留住福报，德不配位，必有后灾，咱们瞧那朱觐钥，长得是不是越来越快丑了？”

当下，程眸光一凝，忽然记起那朱觐钧可不就是德比配位，他那庶长子朱宸濠，不正是造成宁王谋反的罪魁祸首，日后屠戮无辜生灵是必然。

想到这里，程不禁心头一紧，道“宁王家的子女都一个德行，最善落井下石，这种人便不配有子孙后代，否则为祸一方，定会造成江南一带，民间汹汹不安，苦不堪言。”

顿了顿，拽着衣角，继续道“对了，剩下的那颗并蒂灵果，儿自作主张，送给黑黄鼬……就是地仙溟了，迁表哥不会怪儿吧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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